驸马一词最初出现在先秦时代,意思是指几匹马共同驾驶一辆车,主辕马之外的马都被称为“附”。
汉朝的文字学家许慎在《说文解字·马部》中记载道:“附,副马也。”段玉裁在《说文解字》的注解上表示:“副者贰也,非正驾车,皆为副马”。
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的皇帝出行多乘坐马车,为了顾及皇帝的人身安全,也为了让皇帝的行踪不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皇帝除了将自己乘坐的马车称作正车之外,还安排许多和正车形状完全一样的副车当作自己的替身,掩人耳目,混淆试听,让世人误以为皇帝在副车上。
秦朝末年,秦始皇的暴政不得人心,韩国旧贵族张良买通大力士在博浪沙(今河南原阳县)追击秦始皇,但可惜只击中了副车,秦始皇的主车毫发无损,这是皇帝的副车架驶第一次出现在史料当中。
据《汉书·百官公卿表上》记载,汉武帝开始设置驸马都尉这一正式官名,近侍中掌管正车的官吏称为奉车都尉,掌管副车的官吏成为驸马都尉。
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娶公主为妻并担任驸马都尉的,就是著名的美男子何晏。
何晏在三国魏晋时期可谓是家喻户晓,西晋的王济娶了文帝司马昭的公主,西晋的开国名将杜预娶了晋宣帝的女儿安陆公主,也被封为驸马都尉,这在魏晋时期非常普遍,不过这个时候,官方并没有把驸马作为娶公主为妻的特殊称谓。
魏晋以后到唐朝,皇帝的女婿都加上驸马都尉的称号,简称驸马,但这并不是实际的官职,从唐朝开始,驸马被广泛用来称呼皇帝的女婿,清朝时期,驸马被称为额驸。
从功勋贵族到平民子弟
一般皇帝选取驸马都会有比较严格的标准,但随着时代环境的改变,选取驸马的标准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唐朝前期,驸马多出自开国功臣和开国功臣的后裔。
从高祖李渊到太宗李世民,这一阶段驸马的人选主要来自于功臣勋贵子弟、关陇军事贵族集团后代、少数民族的首领,而高宗李治到玄宗李隆基期间会兼顾皇后的外戚。
如唐初著名大臣房玄龄的儿子房遗爱娶了高阳公主,凌烟阁功臣柴绍的儿子柴令武娶了巴陵公主,而柴绍本人也是唐高祖李渊的驸马。
唐朝中后期,受安史之乱的影响,地方藩镇林立,加上唐朝中央集权削弱,藩镇子弟多出任驸马。
而随着科举制的发展完善和驸马个人能力的提高,一些驸马具有真才实学,所以唐朝时的驸马选举范围扩大到了文学诗人中。
历史学家李志生在《论唐代公主政策的阶段性特点》中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唐宪宗至唐宣宗时期,唐朝官方强调重视礼教,驸马爷多从文学之士选择重任。
明朝初年和汉唐两代相仿,驸马大多都选自开国功臣和公侯贵族的子弟,不拘年貌,为了能够达成政治联姻的目的,明成祖朱棣采取了强制性的措施。
当时在西北边疆有一位名将叫宋晟,是明朝前期的优秀军事将领,被封为西宁侯,他的第二个儿子宋琥已经有了妻室,但朱棣却强制要求宋琥将其结发妻子休掉,而娶安成公主,而朱棣并不嫌弃宋晟的三子宋瑛面貌丑陋,让咸宁公主嫁给了他。
到了宣德朝之后的明代中期,驸马选举标准有所下降,驸马基本选自民间,对于样貌和个人品德有了明确的规定。
在《弇山堂别集》当中记载“选庶民子貌美者尚之,不许文武大臣子弟得预。”从中就可以看出,驸马应选者的家庭出身已经开始了低级化,改变了明朝的功臣子弟选拔标准。
生活奢华,从属公主
由于驸马是皇帝的女婿、公主的丈夫,所以说属于皇室贵族这一阶层,自然享受到皇室贵族的荣华富贵和奢华的生活。
以唐朝为例。
第一,唐朝有食封制度规定公主有封邑的特权,保障其个人衣食住行的物质生活需求。
根据受封的户数与皇帝的血亲关系远近,规定收入,“公主三百户,长公主加三百,甚至六百”,每年按照自己的受封数目向封户收取租税,这是公主的常规收入,到此为止,公主的个人收入已经相当丰厚。
第二,公主有着充分的人身自由,交往范围更广泛,往往被求职者所阿谀奉承。
《新唐书》中记载唐中宗一朝的公主们恃宠而骄,“依势用事,请谒受赇……用钱三十万,钱三万则度为僧尼……西京、东都各置两吏部侍郎,为四铨,选者岁数万人。”驸马在卖官鬻爵中分到的非常规收入无法想象。
第三,由于公主有享有十分的特权,再加上可以自由自在,给她们的商业活动带来了很大的便利。
唐朝由于农业手工业发达,商品经济发展,公主往往都会掌握广阔的田园和丰富的农副产品,从农民的商品贸易中获利甚多。
唐肃宗李亨的女儿和政公主“自兵兴,财用耗,主以贸易取赢千万澹军,及帝山陵,又进邑入千万”,由此可见,公主的商业利润同样非常丰厚。
第四,唐代的公主贪得无厌,肆意横行,无孔不入地伸向社会的各个角落,不仅贪污受贿官鬻爵,捞政治黑钱,欺行霸市,霸占良田,欺压百姓,并从中获取丰厚的利润。
不单如此,公主出嫁,皇帝一般都会给公主举办一个奢侈的婚礼,赐予及其丰厚的嫁妆,这是公主一生中能够一次性获得的最大的财产,而驸马作为公主的夫婿,自然可以和公主享有同等的待遇,跟着一起沾光。
驸马不仅帮公主出面处理了不少棘手难堪的事情,作为同党,更是趁机捞了不少的红利,但如果没有公主的权利和地位,驸马是不可能有这么多非常规收入,也不可能过上豪华的生活。
据《新唐书·诸帝公主传》记载:“景龙中……驸马杨慎交、武崇训至油洒地以筑毬场”。
由此可见,唐朝中期之后,公主优越的经济条件和能力让驸马生活极其穷奢,所以驸马完全可以被理解为是依附于以公主为代表的皇家贵族而生存。
良莠不齐,仕途暗淡
虽然驸马在中国封建王朝的历史上是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可以享受某些特权和奢侈富贵的生活,担任官职并发挥一定的作用,但纵观几千年的古代历史,并没有发现很多重大历史作用和贡献的驸马。
也就是说,驸马的政治事业并不是特别顺利和突出,这源自于三个原因。
其一,驸马个人素质良莠不齐。
驸马和公主的婚姻多是皇权社会主导下的政治联姻,驸马的选举看的是出身门第,而不是驸马的个人素质,驸马在仕途当中所表现出来的个人特点皆不相同。
虽然有的驸马贵族出身,但大多数驸马不学无术,个人素质低下、肆意妄为、贪婪无度。
《后汉书·梁统传》记载:“梁统之子梁松,少为郎,尚公主后,再迁虎贲中郎将,博通经书……宠幸莫比”,但他凭借自己是天子女婿的崇高地位,肆意妄为,为了一己私欲残害无辜,将伏波将军马援搞得家破人亡。
《新唐书·房玄龄传》记载房玄龄次子“房遗爱诞率无学,有武力”,而和他同一时期的驸马都尉薛万彻,同样个人素质不高,不能够经受住权力和财富的诱惑,缺乏深谋远虑,作出铤而走险的事情,最终参与谋反被杀。
第二,因公主不法而缘坐受处罚。
有一些驸马自己本身比较洁身自好,没有任何政治上的不良行为,但如果公主有任何的不法行为,包括但不限于谋反等,驸马都会受到缘坐处罚。
缘坐指的就是驸马与犯罪者有亲属或者血缘关系而受到惩罚,这种制度根源于法家思想的连坐,《新唐书·诸帝公主传》记载:“麟德初年,城阳公主坐巫蛊,斥瓘房州刺史,……主薨而瓘卒”。
第三,受家族政治风波的影响。
唐代时期,如果驸马的家族成员有违法犯罪的行为,驸马也会跟着受处罚。
裴倣因继父犯谋大逆的罪状,而被缘坐削掉了官爵;长乐公主的驸马长孙冲是长孙无忌的儿子,公元年,许敬宗告发长孙无忌和监察御史李巢谋反,皇帝竟然不问缘由,听许敬宗片面之词去其官爵,“驸马都尉长孙冲等并除名,流于岭外”。
这可以看出,驸马在家族成员犯罪以及政治风波当中,仕途并不稳定。
结语
虽然驸马在外人看来生活奢华地位崇高,享受某种特权,但这一切都是依赖着以公主为代表的皇室贵族的利益而产生的,驸马不仅在经济生活、政治地位和家庭生活方面从属于公主,而且自身的自由程度并不高,很容易受到公主、家庭成员及政治风波的影响,导致仕途黯淡。
参考文献
1、《新唐书·诸帝公主传》,欧阳修,中华书局,
2、《后汉书·梁统传》,范晔,中华书局,
3、《汉书·百官公卿表》,班固,中华书局,
4、《两汉驸马研究》,李春雷,东北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