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秦始皇的文章发出后,有读者留言评论说:“秦始皇死在出巡的路上,没有死在床上。从这个角度看,是不是很伟大?他对别人不好,他自己也没有贪图享受。”这位读者的意思是,秦始皇是个很勤奋的皇帝。
没错,秦始皇确实非常勤政。而且,有人分析过,秦始皇49岁就死了,极有可能是政务繁重累死的。因为他喜欢独揽大权,政事无论大小,都由他亲自决定,所以他每天有看不完的奏折。为了多看奏折,秦始皇不得不给自己定任务。古时的奏折是写在竹简上,秦始皇便按竹简的重量来定额。没完成任务,决不休息。成语“衡石量书”即出于此。
秦始皇巡游四方,当然也算政务活动,但他五次出巡,都不是考察民情,更不是为百姓谋福利,而是有他自己的小算盘。首先是显摆。通过巡游四方,来宣扬自己一统天下的功劳,有相当于做流动广告。其次是求仙。因为贪生怕死,所以被方士忽悠,去沿海一带寻找长生不老之药。第三是游玩。普天之下都成了自家的地盘,当然要出去看看风景。
公元前年,也就是秦始皇统一天下的第二年,他出巡陇西、北地(今甘肃省东部一带)。秦始皇为何将陇西作为首次出巡之地?因为陇西是秦国的发源地。西周时,嬴氏的祖先非子善于牧马,得到周孝王的赏识,获封秦地(今甘肃省清水县东北)。虽然非子的封地不足五十里,只是西周的附庸,但起码有了一点基业。经过百年的经营,秦人实力逐渐增强。周平王东迁时,秦襄公因护送有功,被正式列为诸侯,并赐予岐山以西的土地,建立了秦国。所以,秦始皇将秦国发源地作为首次出巡之地,除了显摆,还有告慰祖先的意思。
秦始皇泰山封禅公元前年,秦始皇第二次出巡。这次是往东走,去了齐鲁之地。第一站是峄山(在今山东邹城市东南)。峄山山不高,却集泰山之雄、黄山之奇、华山之险于一身,是中国古代的九大历史文化名山之一。秦始皇特地在山上立了石碑,以示纪念,颇有“秦始皇到此一游”的味道。
第二站是泰山。上泰山的目的是封禅。“封”就是祭天,“禅”就是祭地。泰山封禅带有君权神授的意味,历代帝王都乐此不疲。可是,由于之前天下大乱,已有很长时间未举行过这种活动了,大臣们都不知道封禅典礼该如何进行。秦始皇于是把当地的儒生召来,商议封禅之事。可儒生们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令秦始皇十分生气。让儒生们滚蛋之后,秦始皇按照自己的想法上了泰山。先是在泰山上立了石碑,然后筑起土坛,举行了祭天仪式。你可以说秦始皇无师自通,也可以说他自以为是。
接着,秦始皇又在梁父山(在今山东泰安市徂徕山南麓)举行了祭地仪式。然后,整个封禅典礼算是完成了。梁父山祭地仪式结束后,秦始皇再次刻石立碑。碑文为四字句,三句为韵,共三十六句。如“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廿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亲巡远黎,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本原事业,祗诵功德。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云云,全是自吹自擂。
第三站是之罘山(在今山东烟台市北部芝罘岛)。仍然是刻石立碑,一点都不嫌烦。
秦始皇巡游四方第四站是琅邪山(在今山东青岛市黄岛区)。琅邪山三面濒海,据说春秋时期越王勾践曾在此筑台观海,故又称琅邪台。秦始皇可能比较喜欢这个地方,在这里停留了三个月。并以免除十二年赋税徭役的优惠政策,迁来三万户百姓到这里居住。当然,秦始皇也没有忘记在这里再立一块石碑。正面碑文依然是歌功颂德的四字句,共八十五句。背面还刻有碑记。
秦始皇这次巡游,除了刻碑做广告吹捧自己之外,还有一项重要任务是求仙,获取长生不死之药。在琅邪山时,齐人徐市(又作徐福)上书说:大海中有三座神山,名叫蓬莱、方丈、瀛洲,有仙人居住在那里。希望能斋戒沐浴,带领童男童女前往求仙。秦始皇信以为真,立即派徐市挑选童男童女几千人,到海中去寻找仙人。寻仙当然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蕴含着“一物降一物”的哲理。秦始皇有一统天下的武功,却被方士骗子玩于股掌之上。
在外折腾了大半年之后,秦始皇准备取道回京了。经过彭城时,他想起了周代九鼎的旧事。相传秦昭王取九鼎,其中一鼎飞入泗水,最后只取到八鼎。秦始皇于是斋戒祈祷,想要从泗水中找回那只鼎。但派了上千人潜入水中,寻找多日都没找到,只好作罢。
接着,秦始皇渡过淮河,前往衡山、南郡。乘船从长江进入洞庭湖,秦始皇准备登临君山岛上的湘山祠。然而,船未靠岸,却突然遭遇狂风恶浪,差点翻船。秦始皇问随行的博士:“是何方妖魔作怪?”博士说:“此为湘君水域。”秦始皇又问:“湘君何神?”博士说:“传说是尧之女、舜之妻,葬于此。”秦始皇一听龙颜大怒,责怪湘水女神阻挡了他的去路,于是下令派遣三千劳役,砍光岛上树木,放火烧山。然后,秦始皇从南郡经由武关回到京城。
张良刺杀秦始皇公元前年,秦始皇第三次出巡。这次的目的地仍然是之罘山和琅邪山,活动内容也跟上一次差不多,无非是刻石立碑做广告,寻求不死之药。但是,这次巡游途中,秦始皇差点被韩人张良暗杀,吓了个半死。秦始皇车队到达阳武县博浪沙(在今河南原阳县)时,张良派大力士用百斤大铁锤袭击秦始皇的座驾。但击中的是副车,秦始皇逃过了此劫。秦始皇随后下令缉拿刺客,但在全国大规模搜捕了十天,一无所获。
公元前年,秦始皇第四次出巡。这次出巡的目的依然是寻仙,目的地是碣石(在今辽宁葫芦岛市绥中县)。到了碣石,秦始皇又在碣石山门刻石立碑。看来刻石立碑也上瘾。秦始皇派去寻仙的方士们,自然也没有结果。从海上寻仙返回的方士卢生,还忽悠秦始皇说,他获得了谶纬之书,上面写着“灭亡秦朝的是胡”。据说这个“胡”字本来是指他的小儿子胡亥,可秦始皇理解错了,就派将军蒙恬率三十万兵力去攻打北方的胡人。
公元前年,秦始皇第五次出巡,最后死在路上。这可能是一次被动的出巡。因为当时秦始皇有一种不祥预感,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这次出巡的前一年,天上有颗流星坠落在东郡(今河南濮阳市),落地后成了石头。有人在石头上刻了“始皇帝死而地分”几个字。秦始皇听说后,立即派御史追查此事,但始终没查出是谁干的。秦始皇一气之下把住在石头附近的人全部杀了,又焚毁了石头。秦始皇是个有严重心理疾病的人,被人如此诅咒,自然心里闷闷不乐。
第五次出巡前不久,又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有使者走夜路,被一名拿着玉璧的山鬼拦住:“请替我把这块玉送给水神滈池君。”然后又说:“今年祖龙将死。”使者想询问原因,山鬼却忽然不见了,只有玉璧留在地上。回到朝中,使者把玉璧呈交秦始皇,详细描述了事情的经过。秦始皇听后自我安慰道:“山鬼只能预知一年的事情。他说的祖龙不是指我,而是指人的祖先。”然而,当他把那块玉交给御府查看时,发现它竟是公元前年秦始皇第二次出巡时,掉落在江中的那块。秦始皇赶紧找人占卜。卦象说,巡游和迁徙可以化凶为吉。于是,秦始皇决定第五次出巡。
秦始皇海边寻仙公元前年十月初四,秦始皇从京城出发。左丞相李斯随行,右丞相冯去疾留守。很受秦始皇宠爱的小儿子胡亥亦跟从。先到云梦泽,在九嶷山遥祭了虞舜。然后沿长江而下,抵达会稽山,祭祀大禹。
祭祀完毕,秦始皇的刻石立碑瘾又犯了,在会稽山也立了石碑。碑文仍为四字句,共八十八句。有趣的是,这篇碑文除了歌功颂德之外,还提出要对民风进行匡正:“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佚,男女絜诚。夫为寄豭,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意思是,要防止男女之间发生淫乱之事,反对已生儿子的妇女再嫁。对于那些到女方家偷情的男人,杀之无罪。对于改嫁的妇女,儿子不得承认她是母亲。秦始皇大约对其母亲赵姬偷养情夫深恶痛绝,才会制定如此变态的规定。
离开会稽山,秦始皇又去了琅邪山。去琅邪山的目的是了解方士徐市寻仙的进展情况。9年过去了,秦始皇花了无数钱财让徐市寻仙,始终一无所获。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愈来愈差,本来就有心理疾病的秦始皇心中越发焦虑。徐市大约觉得骗局难以继续下去了,就以再次出海寻仙为由,一去不复返,传说他留在了日本。
秦始皇在琅邪山、之罘山海边转了一圈之后,扫兴而归。行至平原津(在今山东德州市平原县)时,秦始皇病倒了,不久死于沙丘宫(在今河北邢台市广宗县)。秦始皇死后,宦官赵高胁迫左丞相李斯发动“沙丘之变”,篡改了秦始皇的传位诏书,废太子扶苏,改立胡亥为新帝,为秦二世。
秦始皇巡游四方,除了刻石立碑自吹自擂,就是听信方士忽悠,寻求不死之药,总之没干什么正经事。这样的无良皇帝居然被秦粉吹捧成“千古一帝”,简直与赵高指鹿为马是一个套路。所以,奉劝秦粉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不然笑掉了别人的大牙,当心人家找你们赔医药费。(文/谢志东)
秦始皇出巡